第(1/3)页 汉建始四年。 何博扎根在高原上,两只脚泡在水里,两只手则是推拒着不断靠过来,企图驱使手指灵活的两脚兽,为自己挠痒痒的羚羊和牦牛。 可惜, 双拳到底难敌四足, 何博“哎呀呀”的又推又叫了半天,还是被一头牦牛拱到了地上,并被其用厚重的身体,面色从容的镇压住了。 野牦牛长长的毛发,连带它伟岸的胸膛拦在何博眼前,让他连伤感望天都做不到了。 于是何博只能默默擦拭着泪水,并知道了长江面对自己侵占、迫害、强抱时,是怎样的心情和感觉。 只是, 长江的众多支流已经入了何博的怀抱,它无法反抗,只能接受命运的调教。 但何博却是可以通过召唤死鬼,将“给牛羊挠痒痒”的业务承包出去,降本增效的。 所以, 当他被小山一般高大的牦牛镇压在地时, 一道无声的旨意传达到了中原鬼国。 随后不久, 西门豹亲自为已经被一群牲口蹂躏得头发散乱,形容不整的鬼神,送来了一个人形痒痒挠。 “怎么是他啊?” 何博见到来人,疑惑的询问西门豹这个老东西。 “他的那群祖宗肯放过他了?” 听到这话, 站立在西门豹身后的汉元帝刘奭,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,抬起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—— 这位天子死后, 初时还高兴于自己能再见到父母,可之后的经历,便痛苦的让他不想过多回忆了。 毕竟刘奭再怎么仁厚柔和, 当其直面一边大喊着“为了大汉江山,朕要对你使用炎拳”,一边围住自己殴打的先祖时,也避免不了哀恸痛苦。 结果这样的惩戒和殴打, 还不是巅峰! 因为太祖高皇帝带着武帝他们,去西海看老对头的乐子还没回来呢! 而他的父母到底也怀有皇室中难得的真情,对刘奭出声维护了一二,这才使得刘奭没被先祖掀开头盖骨,亲眼见证里面装的是什么。 不过, 经历了这番死后磨搓, 元帝总算意识到自己那自认宽仁柔和的治理,给大汉的天下,带来了何等的影响。 他称不上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,执政后期还颇有糊涂之举。 但饱受儒家教导,又岂会没有羞耻之心呢? 所以, 刘奭便在阴间自闭起来,即使见到来看望自己的父母,也会伤感的流泪,诉说自己的不肖。 宣帝见状,不忍他总是如此,便找到了西门大夫,希望他能伸出援手,让刘奭暂且离开这伤心之地,出去放松下心情。 “原来是这样啊!” 何博听了这来龙去脉,便开口笑道,“要说宽怀心境,来高原这天高地阔的地方,的确不错!” 眼下的高原, 比起后世还要人迹罕至,只有在河流谷地这些地方,才能见到一些人烟。 很多时候, 只有野生的各种动物,会穿梭在这片苍茫开阔的土地上,寻找着那并不丰盛的口粮。 更不用提那座一旦行施法唤魂,驱尸呵鬼之术,就能给你站起来,抖上三抖的神奇宫殿了! “而且跟人相处得多了,总忍不住做点使心眼儿的事,猜测对方的意图是什么……还不如跟动物们耍一耍呢!” 抓替身成功之后, 何博还对留在高原这边,正对着牦牛羚羊一脸纠结,不知从何下手的刘奭如此说道。 刘奭沉默了一会,然后点头说道,“是这样的道理。” “我生前用君子的态度,去治理天下,却忘了世间并非人人都是君子,大多有着自己的私心……” “这样天真的想法和做派,如今想来,也跟我心中惫懒,不愿深思多虑,思考各种人事情况有关。” 要当个好皇帝, 负担起自己的责任,让天下万民过上安宁平静的生活,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, 要顾及的事情也太多了。 刘奭还记得自己年幼之时, 很多次被母亲抱在怀里,去迎接下朝归来,一脸疲惫的父亲。 父母相见,便互相依偎在了一起,他这个孩子则是被放置在一旁。 母亲为父亲揉捏着肩膀,梳理着头发,并劝慰他不必时时如此紧绷,可以为自己考虑一下,放松一下。 但父亲说: “我是大汉的皇帝,是诸夏的天子!” “我这里放松了一点,那国家就要放松一大片!” “九州之内,亿兆百姓仰赖于我,我怎么能不时时自警呢?” 旁边小小的刘奭听了,还不觉得这话有何等深意,只认为做父亲这样的皇帝,着实辛苦。 同样的, 在父亲手下当臣子,也着实不容易。 于是, 在刘奭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内心深处,他对自己,对他人,都放松了一些。 他不想像父亲那样疲于国政, 不想像父亲那样时刻跟人斗法拉扯, 更不想像父祖那样,壮年而逝! “结果,我寿数也不过四十有二而已。” 第(1/3)页